人类记忆的一个核心特征是能够在两个不相关的信息之间迅速形成新的联结(Davachi, 2006;Eichenbaum, 2003)。事实上，这种能力是驱动我们日常信息获取的核心机制：无论我们是在学习刚认识的人的名字，还是记下我们把钥匙放在哪里？亦或是记住与同学聚会的时间？为了回答这些与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问题，我们不仅需要记住人、名字、钥匙、位置、同学和聚会时间等单个事件，还需要记得人–名字、钥匙–位置、同学–聚会时间这些两个或两个以上事件之间的配对关系。上述对单个事件的记忆，称为项目记忆；对两个或两个以上事件之间配对关系的记忆，称为联结记忆(Bader et al., 2010; Buchler et al., 2008)。
双加工理论认为，记忆可以由两个相互独立的加工过程来支持：熟悉性和回想。其中熟悉性是一种相对较快的、自动化的、不需要意志努力的加工过程，表现为对项目的熟悉感，但无法提取与项目相关的细节信息；回想则是一种相对较慢的、需要意志努力的加工过程，表现为能够提取与项目相关的细节信息。早期大量的研究显示，熟悉性和回想加工都能支持项目记忆，而联结记忆只能由回想加工来支持。然而，近十年来，大量的研究发现当要学习的项目对被捆绑编码为一个整体时，熟悉性加工也能支持联结记忆。Graf和Schacter (1989)将这种将两个或两个以上项目捆绑编码为一个整体的操作定义为整合。随后，大量的行为学研究，神经电生理学研究以及老年人研究开始关注整合编码对联结记忆及其加工过程的作用。结果显示，整合能够促进熟悉性加工对联结记忆的支持，但其对联结记忆总体表现和回想加工的作用存在明显的分歧。通过对现有研究的系统回顾，我们发现编码提取刺激材料整合水平是否一致可能是解释上述分歧的重要原因。因此，本研究旨在考察整合和整合一致性如何影响联结记忆及其加工过程。
编码阶段，要求被试学习复合词（例如，宗教－信仰、逻辑－运算、群众－关系）和非复合词（例如，功夫－口红、巴黎－客厅、池塘－公社）。测验阶段，屏幕上呈现一对词语，存在6种情况：复合－旧词对（学习复合词，测验相同的复合词，宗教－信仰）、复合－重组－一致词对（学习复合词，测验重新组合的复合词，逻辑－关系）、复合－重组－不一致词对（学习复合词，测验重新组合的非复合词，群众－运算）、非复合－旧词对（学习非复合词，测验相同的非复合词，功夫－口红）、非复合－重组－一致词对（学习非复合词，测验重新组合的非复合词，池塘－客厅）和非复合－重组－不一致词对（学习复合词，测验重新组合的复合词，巴黎－公社）。被试需要对旧词对进行“旧”判断，对重组词对进行“新”判断，同时记录被试测验阶段的EEG数据。实验程序如下。
结果显示，整合和整合一致性交互效应显著，当编码－提取刺激材料之间的整合水平一致时，复合词和非复合词之间有相等的联结记忆表现；当整合水平不一致时，复合词比非复合词有更好的联结记忆表现。区分熟悉性和回想加工对联结记忆的贡献，结果显示在一致条件下，复合词和非复合词诱发相近的与熟悉性加工相关的FN400新旧效应和与回想加工相关的LPC新旧效应；在不一致条件下，复合词比非复合词有更大的FN400新旧效应和LPC新旧效应。
以上结果表明，联结记忆不仅受整合编码的影响，还受编码提取刺激材料之间整合水平的一致性的影响。仅当编码提取刺激材料整合水平不一致时，整合方能促进联结记忆的表现及其加工过程。
该研究成果已在线发表于Psychophysiology (2022年IF = 4.2, JCR Q1)。上海师范大学心理系讲师刘泽军为论文第一作者和通讯作者。
论文信息：Liu, Z., Li, X., Li, X., Yuan, J., & Guo, C. (2022). From encoding to retrieval: Change in level of unitization resolves debate about Unitization's effect on associative recognition. Psychophysiology. DOI: 10.1111/psyp.14161